19陪我吃顿饭吧 (第1/1页)

    一路和佟曼娜来到学校的地下停车场，周芊豫觉得有点新奇，四处张望。她高中在怀玺待了三年，现在又回来当实习老师，却是第一次来到停车场。

    她甚至不晓得佟曼娜会开车。

    佟曼娜在一辆小轿车前停下脚步。周芊豫乖巧站在一旁等她。

    眼前这辆车很小，只容得下两个人，於是周芊豫就这麽坐到了副驾驶座，和老师离得很近。

    车内才刚开冷气，有点闷，却飘着一GU好闻的气味，有淡淡的果香。周芊豫流了一天的汗，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气味会W染这里的空气。

    「没带伞为什麽不说？」才刚系上安全带，就听佟曼娜这麽问。

    周芊豫乾笑两声，「我想说一路冲到捷运站就好了……」因为讨厌雨天，周芊豫连伞也不Ai带，总觉得一带伞就真的会下雨。

    「学校什麽不多，伞最多。」佟曼娜不冷不热地说。

    每到下雨天，学生总Ai把伞晾在走廊上，一不小心就被风吹走，掉在校园不知道哪个角落，到了学期末往往累积几十把，放在学务处门口充当Ai心伞。

    「那，那我下车去借伞好了。」周芊豫以为佟曼娜这句话是暗示，赶紧抱住背包想下车。

    然而，手碰触门把的瞬间，却听见车门被锁上的声音。

    周芊豫愣愣回眸，看向驾驶座的佟曼娜。

    「坐好。安全带系上。」

    周芊豫咬唇一笑。

    寂静的停车场和狭小的车子里，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车子一路离开停车场，重新迎向外头的光明，不过雨势相较方才并没有减弱半分，依然滂沱，在挡风玻璃上落满密麻的雨珠。

    「要到哪里？」佟曼娜问。

    「送我到捷运站就好！」

    佟曼娜没回答，专心致志地开车。

    倒是周芊豫有点按捺不住，左顾右盼。

    既然老师是开车来的，代表住处离学校应该有点距离？她已经不住水果店那里了吗？

    ……也是，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更何况老师中间还留职停薪了一整年。

    想起这些变化，周芊豫莫名感到失落，像转晴的天空又忽然飘过乌云。

    「发生什麽事了？」忽然，老师问。

    周芊豫诧异地望向老师的侧颜。「……很明显吗？」

    听见这句话，老师竟然笑出声来，好像觉得她这回答很好笑。

    周芊豫将视线转回前方，看着视野里的雨景，犹如一帧帧电影画格闪现而过。

    「我只是好奇——老师现在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某种界线，佟曼娜几乎立即皱起眉头。

    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不是周芊豫心不在焉的真正原因——周芊豫显然有心事，但不想说，宁可问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佟曼娜顿时觉得有点郁闷，却不知道这种感受从何而来。

    「离学校开车十分钟左右，不远不近。」

    「哦……」明明是自己问的，得到答案了却不知道要应些什麽，只好谈起自己：「我现在还是住家里呢。」

    「这麽远？」

    周芊豫一怔，心里又惊又喜。老师……竟然记得她家住哪里吗？

    她不敢将这种欣喜表现得太明显，低头笑道：「是，是啊。虽然有点远，但我和我妈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噢，我和我mama两个人住。她工作忙，要很晚才会回家……像今天晚餐我也得自己解决。」怕佟曼娜忘记自己家里的事，周芊豫多提了一嘴。

    「嗯，我记得。」

    她轻轻一句话，让周芊豫内心淌过一阵暖意。

    「所以呀，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住在家里。」

    「既然这麽远，为什麽要回这里实习？」

    周芊豫闻言一顿，抬头望向老师。

    她回怀玺的原因，就是因为……

    「没办法，我们大学其他合作的学校也都很远，就选母校罗。」她笑着这麽说，将真实的原因默默藏进心底。

    就这一点来说，佟曼娜倒是挺佩服她的。

    佟曼娜很讨厌搭车通勤。拥挤的人cHa0和错杂的气味令她难以忍受，因此刚成年就去考了机车驾照。考上怀玺後就在附近租房，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直到後来和柳孟泽分手，又想远离令她烦躁的校园，便搬到远一点的地方，也在那一年考取汽车驾照。

    如今想来，留职停薪那年对她而言无异是一种成长。去遍了想去的地方，看遍了想看的风景，也学会了一个人生活。四、五年的感情，好像就在一个人度过的日常里逐渐漫漶流失。

    柳孟泽。

    想起这个名字，就让她想起那些简讯，还有从林于慧口中听见的喜讯。

    他已经展开新的人生篇章，她也早已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就算现在只能躲在Y暗角落窝囊度日，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既已各自安好，又何必执意要见面？

    「辛苦你了。」这句话，佟曼娜是真心的。

    周芊豫听了，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她轻吁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老师，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点事，想要向您请教……只是，我怕你嫌我烦。」

    佟曼娜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周芊豫高中时的样子她还记得很清楚。和现在一样，像一片晶莹的玻璃，映着漂亮的yAn光——只不过当时还蒙着一层雾，总有些什麽若隐若现。她似乎总将心事藏在薄雾後面，独自消化承受，就像刚才那样。

    如今，那层雾消失了。

    周芊豫的声音就像日光，照进小小的车里，消融她的郁闷。

    「嗯，你说吧。」

    才刚开口，就发现捷运站已映入眼帘。

    佟曼娜只好将车停到路边。

    车门发出解锁的声音。

    「那、那就改天吧。」周芊豫紧张地说，「谢谢老师送我到这。」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但总不能要佟曼娜继续开下去吧？还是改天再说……

    突然，一声响亮的「咕——」从周芊豫肚子窜出来。

    周芊豫瞪大眼睛，整张脸迅速涨红。

    佟曼娜表情没什麽变化，将视线转回前方。

    车子重新上了锁。

    「陪我吃顿饭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