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魔鬼交易 (第1/2页)

    程聿的公寓伫立在十六楼的高处，沈决站在门外，尚未按响门铃，已能感受到从门缝渗出的、近乎真空般的气息。那是一种被刻意cH0U乾了所有生命迹象的宁静，隔绝了声响、光线，甚至是情感的流动。对她而言，这种绝对的静默，带着悖论式的、致命的诱惑——那是她唯一能获得安宁的地方，却也是一个活人的坟墓。

    她深x1一口气，走廊里混浊的空气带着消毒水与灰尘的味道。她的脑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辩论。作为一名刑警，她非常清楚自己正在踏入一个危险的雷区。违规进入嫌疑人住所，私下进行未经授权的调查，甚至可能把自己置於危险境地——这些都违背了她接受的所有专业训练。

    但她也知道，如果按照常规程序，程聿很可能会被那个最恐怖的猜想所吞噬。那些猜想虽然在逻辑上说得通，但她在审讯室里感受到的那片深渊，那种纯粹的情感虚空，不是任何演技能够伪造的。

    她在赌。赌自己的直觉，赌自己的能力，也赌程聿心中还残存的那一丝、属於主T人格的人X。如果她赌错了，代价可能是她的职业生涯，甚至是她的生命。但如果她不赌，代价可能是一个无辜的灵魂永远沉沦，和一个疯狂的杀手继续逍遥法外。

    她做出了选择。

    她抬手，按下了门铃。

    门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按钮周围的嵌壁式LED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深海鱼类的一记冷眼。

    沈决没有再按第二次。她知道，屋主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稀释。走廊的声控灯因久无动静而悄然熄灭，昏暗如cHa0水般将她包围。在这片人造的h昏中，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平稳而沉重，一架节拍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定下基调。

    终於，门锁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几乎被她自己的心跳所掩盖。

    门，无声地向内开启一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里是纯粹的黑暗，彷佛门後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洞。

    一个身影站在那片黑暗中，轮廓被走廊残存的微光g勒出来。程聿穿着那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灰sE棉质衬衫，脸sE在昏暗中苍白如宣纸。「我需要进来谈谈。」沈决说道，「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是以……一个同样被诅咒的人。」

    程聿那双极为深邃的眼睛，此刻是两个吞噬光线的点，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Si寂的、无机质的虚空。

    沈决继续说：「我刚刚从关总警司那里出来。张立伟明天就会带着逮捕令来找你。我只有今晚的时间来证明你的清白。」

    她停顿，深x1一口气：「但我需要你的配合。自愿的配合。」

    程聿沉默了很久，最终让开了身T。「十分钟。」他说。

    空气中，她闻到了他身上那GU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无香型空气清净剂的气味。那是他用来对抗整个世界的化学盔甲。

    当她完全进入公寓的瞬间，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与静默。

    这一刻，沈决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声音与情感的真空舱。空气被cH0U乾了所有属於人类的温度，若非心脏还在x腔里沉重地搏动，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活埋进了一座JiNg心打造的陵寝。

    「开灯。」她的声音在绝对的静默中显得突兀而粗糙。

    没有回应。黑暗中的程聿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沈决不再等待，凭藉着刑警对空间的记忆，她m0索着墙壁。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开关面板，她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啪。

    玄关的S灯应声亮起，投下一束冰冷、惨白的光柱，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光线下，程聿的脸庞更显苍白，而他身後那个巨大的、令人心慌的空无，也终於暴露在光线之下。

    沈决的目光扫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客厅，最终落回程聿身上。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脸上那种万物皆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说过，我会帮你。」沈决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走到客厅中央，将一个y质的透明证物袋，轻轻地放在一尘不染的灰sE地毯上。动作轻柔得彷佛在摆放一件祭品。

    证物袋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提琴。

    那把在第一个案发现场被发现、断了G弦的古董小提琴。

    琴，出现在视野中。程聿那雕像般的身T，终於出现第一丝裂痕。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那不是剧烈的反应，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深层的生理X应激。他的呼x1似乎停滞了半秒，下颚的线条瞬间绷紧。

    这把琴，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混乱、暴力与不和谐音，一颗高浓度的病毒，瞬间W染了这座他用三年时间JiNg心打造的无菌堡垒。

    「它属於第一个受害者，乐评家傅振邦。」沈决的声音平静客观，不带任何情感，宣读一份屍检报告。「凶手剪断它的G弦，然後割开傅振邦的喉咙。手法和你遇到的那个指挥家，一模一样。」

    程聿的目光SiSi地钉在那把小提琴上，彷佛那不是一件优雅的木制乐器，而是一条蓄势待发的、盘绕着的毒蛇。

    沈决向前走了一步，她的影子被头顶的S灯拉长，覆盖在地上的证物袋上。「他剪断G弦，一个失调的音符，一个需要被修正的根基。这个逻辑，这个签名式的手法，你难道不熟悉吗？」

    这个问题，直接刺向了程聿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程聿的身T猛地一颤。他终於将目光从那把不祥的提琴上移开，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了沈决。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翻涌起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困惑，有痛苦，还有一丝被b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凶狠。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告意味。

    「你不知道，但你的身T知道。」沈决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