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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你不可能只是真的来看墨生吧？」

    在围观群众一人一颗糖果的情况下，姐弟俩终於能坐下来好好谈话。不远处的张泽青和众选手们一起在与粉丝聊天庆祝，柯荣恩跟邱墨生躺在椅子上大补眠，方佑年则与程千载一同确认FMVP奖盃上的设计。

    说是坐下来谈，实际上姐弟俩一同蹲在地上，两人嘴里含着bAngbAng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像不好惹的在地份子。

    白明熙含着糖果，口齿不清道：「大姐要你记得带朋友回家玩。」

    一提到这件事，白尧安便感觉到一阵寒意窜上背脊，先前即使场馆冷气再强也无法动摇到他分毫，此时却因为简单的一句话语就身心发冷。

    坐在旁边的方佑年没听漏这句话，他想起许久以前曾听张泽青胡言乱语过，因此询问：「队长，你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吗？」

    白尧安尚未反应之际，白明熙倒是先发出一声爆笑，用力拍打着弟弟的背部，将人拍倒在地，「他这种X格怎麽可能啊！哈哈——」

    「咳咳——什麽时候回家？带谁一起？」白尧安四肢着地抬起头来，慌张得连形象也不顾了，恐惧不已地望向白明熙，向她确认细项，「之前没说过啊！我很忙耶！」

    诚实的方佑年不解地皱眉，发自内心问：「咦？但我们不是会休假吗？队长你要忙什麽？」

    白尧安来不及圆谎，白明熙脸上就先浮现了满意的笑容，并指着周遭目所能及的人，指定道：「邀几个认识的交差就行了啊，像他啊、他啊，还有他。」

    她的指尖一一点过了程千载、方佑年，跳过了中间在睡觉的邱墨生，直达刚和母亲谈完天道完别，迈步走来的张泽青。最後一人连发生什麽事都不知情，就被钦点为同行人之一了。

    方佑年对於去到别人家中拜访这件事，感到几分局促不安，即便那是白尧安的家也一样。他刚准备找个理由开脱，程千载却已经先朝他投来一眼，说道：「你去的话，我也去。」

    「……那我去。」千言万语在这句话下全部粉碎，方佑年鬼转自己的意见，但还是补充道：「不过我也要回家一趟，所以不能待太久。」

    张泽青从三言两语中很快就脑补出一切脉络，并且JiNg准猜中了事实，「小方和白队家不是就在隔壁吗？」注意到程千载朝他瞥来的锐利视线，张泽青匆忙改口：「我是说他们住的县市！就在隔壁！应该不会差太远吧？」

    眼见众人几乎是快速就接受了这项提案，白尧安不敢置信地喊道：「为什麽大家好像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他趴在地上，彷佛受尽了委屈般，痛斥一声：「给我拒绝啊！」

    其他人无视他的意见，开始和乐融融——主要是张泽青和白明熙两人——谈妥了一切流程，并且莫名其妙变成要在白尧安和方佑年家各待三天。

    方佑年正打电话回家确认，接起电话的祖母原本想说「三个人有点太多了」，听见白尧安会同行後立即改口称好，并且不等方佑年回应就敲定一切，旋即挂他电话。

    望着「通话完毕」的萤幕，方佑年思索几秒钟，接着注意到程千载在旁的视线，才发现这四舍五入，算不算是带男朋友回家？

    方佑年想起刚刚讨论时，他们全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决定一切，半句也没问程千载的想法。他不由得为自己忽略对方感受一事感到愧疚，因此道：「你会想跟我们一起去吗？你没关系吗？」

    「没关系。」程千载想握住方佑年的手，但ME领队在这时通知他们，说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让众人赶紧动身回俱乐部。

    方佑年依言站起，但在起身时不经意见到程千载的眼神，脚步一时踌躇不定。

    本已经要走的白明熙发现这幕，不自觉停下来，眉头又是紧蹙又是挑起，表情变幻莫测，最後将目光转向白尧安，似是想询问的意思，被後者半推半拉带走了。

    张泽青蹲下身负责把邱墨生叫醒时，也是在内心默念辅助口诀，尽可能让自己别去在意旁边两人说了什麽。虽然靠这麽近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全然不留心就是了。

    程千载在座位上仰起头，张嘴也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好，若他心中有半点思绪必然会直言不讳，但脑中一片空白时便不尽然如此了。

    「再见？」方佑年见他不说话，便先行道别，却见程千载依旧没有说话，因此弯下身，放轻音量担忧地问：「你怎麽了吗？」

    说着，他便想伸手去探程千载额头的温度。ME的某些人总喜欢透过m0额温来确认他人健康状况，方佑年在不知不觉间也耳濡目染了这项习惯，虽说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可信度在哪。

    「我没事。」程千载拿下方佑年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握在掌心里，终於找到一句能说的话：「下次见。」

    方佑年笑了笑，也回他：「下次见。」而後便与队友们离去。他走到场馆入口时，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後见程千载的视线依然望着他的方向，便挥挥手再次道别。

    直到ME走远，现场剩余人员也开始退场了，程千载才跟上段昱钦和叶雨曦的脚步，慢慢往场外离去。

    他虽是一句话没说，但段昱钦在联盟打滚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sE的能力，一把搭上程千载的肩膀摇啊摇，意有所指道：「很不可思议吧？冠军只有一个，却有十六支队伍想争夺。那不是人人都能轻易获得的成就，更不用说FMVP，甚至是S手位的。」

    程千载「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他把手放进口袋里，脸上表情说不清是若有所思抑或其他。

    拿出手机点开社群网站，能见到演算法推至版面的文章，充斥着b赛的消息：「ME再夺一冠」、「王朝不灭」、「第一位S手FMVP」等等的TAG占据了视野，往下滑几篇都是类似的贴文。

    点进一看，几乎都是众人表达自己雀跃之情的内容，也有一些根据局内表现与队员心态，理X分析ME这次为何能夺冠的文章。

    程千载点开其中一篇的照片，是粉丝拍摄的方佑年，在夺得FMVP时那满脸藏不住讶异的表情。

    恍然醒过来时，程千载嘴角无意识挂起笑意，紧接着他就被室外的温差彻底打醒。看着眼前一片准备坐上回程车的人cHa0，他怔怔站了几秒後，才被过来找失散人口的段昱钦一把抓回。

    程千载是发自内心替方佑年高兴的，这点他敢对天发誓，即使他不信神。

    然而，两人逐步拉出的差距里，满溢的自信却在慢慢崩落。程千载从不认为自己与方佑年的实力有差距，但他所获得的成就却无法印证这点。

    没有冠军、没有年度最佳奖、没有任何人们会为他冠名的称呼。程千载是不在乎这些的，可在见到方佑年愈发跃入大众的视野里时，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被丢下了。

    慢慢驶进月台的捷运在眼前停妥，人cHa0下来又上去，他们一同挤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耳边稍稍仔细聆听，便会听见一些乘客在谈论今晚b赛的声音。

    窗外是隧道一片的黑，映照出程千载的脸。他不自觉m0上稍长的发丝，捻起淡粉sE的发尾。

    当初世冠染这个发sE时，他并不喜欢，因为太显眼了，可是方佑年说很好看，於是程千载决定将其留下。

    发旋中心长出了几根原有的黑sE，但距离需要补染应该还有段时间要走。

    该去染一下了。程千载却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