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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血溅龙榻,新帝登基 (第2/2页)
还龙体健旺,怎么一会儿功夫突然病成这个样子?是否有人从中为非作歹,还请给个说法!” 王爷不理会他,看了一眼太医院院使,院使又瞧着外国医生。外国医生是个有使馆护着的耿直人,并不怕说话,道: “万岁积劳成疾血脉脆弱,体内有破裂情形,突发出血,并无被害之迹象。” “那照你所言,还有何法可救?” 外国医生摇了摇头。 “混账,你到底有没有尽力给皇上治病?洋人就是靠不住!”三皇子骂。 圣驾垂危乃重大事,底下一群太医巴不得有人把责任担了,都乐意听他骂洋人,出来讲句公道话的一个也没有。 王爷冷声说: “住口。吵吵嚷嚷算什么?皇上病着,一个个在此借题发挥,你们眼里还有皇上么?” 这话说得极重,把二、三皇子含着孙铭都臊着了。那几人恨得牙痒痒,又像在等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地向门口张望。见门口几个侍卫没有见过,终是不能立即发作,恨恨地忍了下来。 王爷默不作声,回头见皇上口吐白沫,心里一凉,掏出手帕子极不忍地将污渍拭去,眼圈全红了。皇后忍不住在一旁抽噎: “……十九弟,万岁历来最信得过你,这会儿的情形,你就拿个主意吧。”皇后凄然道,说着便要哭晕过去。 十九王爷垂着眼睛,很专心地收拾皇上的体面:“……皇嫂留神身子,嫂嫂放心,天塌不下来。” 话音落下不久,皇上身子一抖,脸一歪,手松懈了,落在榻上。一干人等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王爷伸手一试,胳膊僵住,沉默了一个长长的片刻。 “……万岁走了。”王爷喃喃道。 四下渐渐响起一片哀声。 但诸人心里盘算的事还在后面。 众人哭了一会儿。王爷凝然玉立,缓缓回了魂,很慢地转过身: “……事出突然,皇上没有留下继承大统的遗诏,但有册立太子的诏书,留在清心殿正殿,原本是留待明年的。方才大总管请诸皇子来时,也一并去取了。……张公公。” 张德福立即答道:“老奴在。” 他当着一干皇子大臣的面取出匣子,开了锁,抬声说: “皇七子翊宁接旨——” 殿内一片哗然,孙铭的脸色“刷”地一黑。 七皇子不理旁边几个哥哥的神情,板正了面孔,肃然转身下跪:“儿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张德福的声音犹如几滴无形无色的雷雨落在诸人的头顶,有太子便有储君,储君即是今日的帝王。 七皇子刚刚接旨,还未站直,只见李涯率先出列: “万岁大行,请太子登基!” 李涯两个门生见状跟着下跪: “叩见皇上。” “拜见皇上。” 这几人孤零零地对新皇示好,剩下的家伙互相瞧着脸色,各怀鬼胎。 五皇子没料到还有这等诏书,但见皇帝大印千真万确,看字迹却是十九王爷那手沉稳行楷,虽酸溜溜的略有些不是滋味,倒明白一半了,心放下去,在皇子里最先出来,暗暗护着肚子下跪,对七皇子行大礼: “臣弟叩见皇上。” 他手上兼管三部,历来责任大,这一拜份量重得很,跟在后面的四皇子,还有理所应当的八、九皇子同他一起拜了。王爷和皇后也要有所表示,被新皇上赶忙扶起来: “父王,母后,使不得,二位快快请起。四哥五哥还有八弟九弟也——” 话音未落,只听三皇子一声暴起: “——混账!这不阴不阳的妖孽作恶,害死皇上,矫诏祸国,我今日便要为父皇报仇雪恨!” 说完,他抄起身边的青花瓷瓶子,就往十九王爷的头上砸。 王爷吃了一惊,避之不及,险险避开一半,肩膀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子。 皇后一声尖叫。“咣”的一响,花瓶震裂,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王爷肩头划开长长的一条血口,鲜血汩汩外流,正溅在皇上的尸身之上! 侍卫们从外赶来,已经晚了,三皇子两只手卡住王爷的喉咙。风驰电掣间刀光一闪,一柄雪亮的利刃横空袭来,直直冲着皇子的大臂—— 三皇子大吼一声,血红着眼,不得已收回手,被一干侍卫迅速按在地上,兀自不甘地挣动,瞪着双眼望向来人。 那人冷然屹立,黑着一张脸沉声叠问一旁的李涯:“——李大人,抗旨不尊该当何罪?藐视天子该当何罪?御前刺杀皇室宗族、朝廷重臣按律该当何罪?” 李涯低头答道:“回将军的话,当斩。” 世子点点头,将手上的刀还给侍卫,走了两步,在新皇面前行礼: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处置!” 新皇淡然望着大哥,面无表情,亲切地说:“将军快快请起,你护卫有功,朕怎会怪你?”说话间已改了称呼。 语毕,新皇沉了面色,冰冷地扫着四下。这会儿除了二皇子,横七竖八的人已纷纷都跪了。新皇不再理会,回头搀着王爷,令道: “图拉古,将父亲扶下去疗伤。刘勤,柳朗,把三殿下押下去候着。——李涯,大行皇帝谥号如何、丧仪应当怎样办,你和礼部一起商量着提。大行皇帝励精图治,功劳千秋,在本朝不遑多让,比恒光皇上的规制不许低。” “臣领旨。” “张公公,事出突然,今夜为皇上守灵,劳烦你让人送孝服进宫。大伙儿也都先退一退,预备着到清心殿去吧。” “老奴遵旨。” 新皇三言两语间将一切安排好了,最后望着将军: “关荣到了没有?” 世子答:“回皇上的话,到了,在外头候着。” “好,现在起全城戒严,让他将城里的兵管好了,一点动静都别闹出来。将军为领侍卫内大臣,随朕亲自护送大行皇帝灵柩回宫。各位兄弟已成年的封王,食双俸,二哥、五哥为理事王大臣。事出仓促,正式谕令等除服后下发。” 1 于是一片谢恩领旨之声络绎不绝。 十九王爷在后头听着,新皇没有一句错话,没说一个多余字,他悬着的一口气终于长长地放下了,始觉伤口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皇后哭肿了眼睛往这边走。那外国医生图拉古一边给王爷的伤口消毒止血,一边犯了磕巴,汉话越发不利索: “见、见过皇后,哦不,现在应该称太后……” “……还未正式封过,照旧称皇后就是……”到了人后,皇后顾不上计较,悲泣间说话随意起来,“……倒是十九弟将做太上皇了,我瞧着皇上少年老成,镇得住,方才真怕里面生出大乱子……” 王爷无力地笑了笑:“什么太上皇,净是虚名,若是从此能歇了倒好。……嫂嫂放宽了,弟弟还是那句话,天塌不下来。” 仿佛应和他的话,天边传来沉郁的丧钟。 那声音王爷二十多年前也曾听过。当时漫天大雪,他怀着世子,靠在六王爷的身上。 如今前人尽数化作尘灰,恍然间竟就剩了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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