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礼物 (第4/5页)

说压力太大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他又想到了周青语。

    “颜平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别哪里都躺下就睡呀，会感冒的！”

    “要出去晒下太阳吗颜平哥？太阳很好哦今天，暖洋洋的，你老呆在下面不健康。”

    最开始说好了会安安静静不烦他的小姑娘，熟悉了后却像个老妈子一样。但是他却越来越不觉得烦，反倒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小姑娘也真的像个老妈子似的在照顾他这个“哥哥”，明明只是保洁的工作，每次来却还给他洗衣服、做饭，小小年纪就做得一手好菜甚至还能颠两下勺，叫他这个年长者自惭形秽。

    对方看他羞惭的样子，只甜甜一笑，带着一点小小骄傲地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颜平哥。”

    ……但是已经不会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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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没有照顾好自己，让自己烧得人事不知。

    而现在，仿佛是以一种继承的形式，换成了小语的哥哥照顾起了自己。颜平深觉自己的废物，好像只会给这对兄妹添麻烦。

    他知道，虽然他和周青语之间是金钱雇佣的关系，但对方也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或者说“哥哥”的。但江欲行……

    他却是不知道，江欲行对自己好，除了自己对他有用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比如这对兄妹本质上一脉相承的善良，或者看在小语的份上？

    说起来，他曾经一度很羡慕、甚至嫉妒江欲行。那是他第一次因为好奇问到周青语为什么这么想赚钱，然后他就知道了对方还有个哥哥。

    当时他只感叹这是什么神仙meimei，又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

    后来更熟悉了后，他才知道青语口中的哥哥有智力障碍。他对那个仅存在于小青语口中的哥哥没什么感想，只觉得这个小meimei更厉害了，积极乐观、孝顺友爱、坚强、善良、能干，一点不以自己有个这样的哥哥而丢人，反而充满了爱和责任。那些思想、那些人生规划，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学生会有的想法。

    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在天使大人的光辉下阴暗咸鱼且生活不能自理的乐色——他总这样自嘲，却是不知不觉间被影响得开朗了不少，都能跟人开玩笑了。

    颜平是真心觉得，小青语就像天使降临在他身边，跟动画里一样，日常中带着几分梦幻。

    而当对方在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后，也仍继续了在他这里工作时，他真的以为这种日常能够持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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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不该那么短暂。

    并且是永远地失去了……

    当他得知了周青语的死讯，当他看到那些畜生拍下的照片、视频，看到他们对她做出的惨无人道的、畜生不如的行径时，他在他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尖叫，嘶吼，痛哭，他愤怒得、痛苦得，像死过一次。

    他发誓！他一定要报仇，他要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他要他们生不如死！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能，面对背后牵扯到的庞然大物，看着那些人举手间就又抹去了周青语父母的生命，他害怕了，他退缩了。

    他保住了小语唯一剩下的亲人——她的那个傻子哥哥，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他甚至卑劣地自我安慰到，他或许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江欲行的“重生”让齿轮重新转动，并朝着更危险的方向狂奔。

    颜平也不知道自己是主动的多还是被动的多地，压抑住了自己的懦弱，重新怀着愧疚和仇恨，跟着江欲行开始了复仇。

    颜平会想，自己当初一时的退缩是不是只是缺一个主心骨？他真的不是一个领导型的人才，领导自己都不行，他没有这对兄妹那样坚强的内心和意志。

    而江欲行，仿佛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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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老天都觉得不公而为小语降下的奇迹。

    这个男人很强大，强大到让他觉得害怕。看到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害怕。虽然他们的目的是复仇，但看到人命在江欲行的手里那样轻如鸿毛地消逝，他的生物本能在拒绝、在兔死狐悲。

    当然，那些畜生死得多惨都无所谓，他只会觉得痛快，但一些他觉得不那么过分的人、甚至完全无辜的局外人，都被江欲行算计在内，被伤害、被毁掉，他就…难免抵触。

    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圣母了，但就在最近，东方大酒店那起事件，当时确确实实有很多无辜被波及的人，他真的觉得过了……

    颜平很害怕，他怕江欲行、怕周青语口中那个善良朴实的哥哥因为仇恨变成另一个样子，也怕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人的手里也变得微不足道、榨干了价值后就可以轻易舍弃。

    他其实很想逃，很想结束。

    但他不敢，当然也觉得不够，伤害了周青语的人还没有都得到应有的下场。可另外的，他莫名地，还有一种…你可以说是很可笑的正义感、责任感——颜平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那就是替已经不在了的周青语照顾好她这个一直牵挂着的哥哥，她仅剩的亲人。

    哪怕只能提供一点力量也好，他希望成为江欲行的缰绳，成为江欲行的保险栓，能在江欲行被仇恨吞没之前拉住他。他可能不算什么，但江欲行若是能借由他想到周青语，从而守住他那份宝贵的良善，就好了……

    颜平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感受着逐渐恢复的力气和清明，思考着江欲行留给他的指令，暗暗给自己打气，如果那个侦探真的找上了他的话，虽然压力很大，他也要表现好才行，不能再给江欲行拖后腿了。

    嘶，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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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这场复仇能快一点、成功地结束吧。颜平日复一日地如此祈祷着。

    颜平是个好孩子，单纯的，善良的，正义的，有一点无伤大雅的懦弱。

    如果说周青语是上苍赐予这两个男人的礼物的话，那么或许，他们两人现在就像周青语留给他们彼此的礼物。

    往美好的含义上去想，是他们可以互相扶持，而对于江欲行来说，颜平则确实是他复仇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

    此外，颜平也许不是一个冷静的、干练的、完美的助手或者说如臂使指的工具，但他那一厢情愿的使命感于江欲行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