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苍唐花all花)_四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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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一 (第2/2页)

旦想要离开,就只剩了死路一条。

    于是他便死中求生,逃去恶人谷,此后阁中除名,腰牌不入林,沉入暗河,世上仿佛从来不存在他这样一个人。

    顾清低声笑了:“你不必紧张,我清醒的很,不会发疯,应该说,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闻昭应事,顾清歪头看了看他,合掌一叹。

    “他让你来,不仅是你知道的最多,你去见过他,对不对?”

    闻昭额头冷汗便渗了出来,薛北望此人心狠,如果顾清偏要追究,为了讨他欢喜,薛北望就算不杀他,也要让他吃点苦头。但他还是来了,他若不来,等顾清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时候再背地里吹吹风,怕是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不是和你翻旧账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想问一问,我父亲……知道吗?”

    闻昭看他神色,心下略定,回道:“应是知道的。”

    顾清点一点头,他并不意外,或者说只有这样才合理,他是个直臣,却不是个傻子。至于九龄公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了事后翻案,至少全了他身后清名。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也不必看着我。”

    闻昭缓缓松了口气,回道:“统领说公子可自由来去。”

    言下之意便是顾清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要带着闻昭,顾清不和他费这些口舌,他哪都不想去。他对今天知道的一切早有猜测,不过是证实了一些想法,而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今日也全都剥开。

    整个长安,没有一处净土。

    他想起很多事,一些曾经被他忽略的小事,那些年迎来送往,人情世故,以及库房里蒙尘的珊瑚宝树。

    都不该是一个两袖清风的人做的到的。

    他幼时出入宫禁,来往皆是世家大族,人人如此,簪缨鼎食,他便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再想上一想,世代清流,又如何维持的下这份体面。

    原来答案一直都摆在眼前,只是他视而不见。

    他如今长大,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也知道法理人情,他懂得道理,但又觉得不该。

    错就是错,不是人人如此,便对。

    所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教导自己的呢,那些人口中的父亲完美的没有半点瑕疵,平生唯一枉法也是不忍将士受难。而顾清再也无从求证,只能从旁人口中的描述,去努力地让自己活成一个影子。

    而他也做不到,这世上本无完人。

    现在这个枷锁被斩断了,被薛北望从血rou中撕扯出来,他确实痛极,但也觉得无比轻松。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必作为忠烈遗孤活着,人们将耻于将他和他的父亲相提并论,他也终于能够作为自己活下去。

    可他本该是什么样的呢?

    就像一个被关了太久的囚徒,他只知道痛苦,只渴望着自由,可牢笼被砸碎后,他看着无孔不入的阳光,居然觉得陌生又恐惧。

    他习惯了在黑暗中掩藏自己,因为无人知晓而放任,也习惯了依靠痛苦来确认自己还活着。大部分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幽魂,一个早该在十年前就死去却被强留下来的残魂,拼了命也活不成他们希望的样子。

    薛北望回来的时候是深夜,他一进门就看到顾清靠在椅子上发呆,从四周的痕迹来看,他应当一整日都没有动过。

    “吃点东西?”

    顾清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才发觉屋里多了个人,摇头说不饿。薛北望上前抱了抱他,顾清也由他摆弄,靠在他胸口也没什么反应。

    “闻昭说你一天都没吃。”

    顾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你既然见过他,就知道我今日实在没有心情。”

    薛北望没否认,所以并没有迫着他进食,只端了杯蜜水让他喝了。

    “前尘已了,你可有想法?”

    顾清摇头,他一整天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些事,越想越觉得无趣。

    “我早先便说过,我查这些不过想求个明白,当年之人早已死尽,主谋更是尸骨无存,我心中确有怨恨,可我又能如何呢?”

    “谢家那个小崽子还活着。”

    闻言顾清脸色一沉,警告般掐了一下薛北望手臂,眼角斜斜剔过来。

    “不准碰他!”他难得维护一个人,就连当初对唐无锋都没这么紧张,薛北望挑眉,心里竟冒出点酸味。

    “你没事别去招惹他。”顾清表情颇为一言难尽,尤其是那小混蛋不知道在谁的床上待着,他一点不想搅进浑水,更不想薛北望也去掺和。

    “卿卿从未如此在意过谁,谢家人善蛊惑人心,看来传言无误。”

    顾清没好气地又掐了他一把:“我这却是为你好,他疯疯癫癫,天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这一阵事情颇多,倒是好一阵没空乱想,如今一提,就想起他们分别前争执,以及谢承那莫名衰败又复元的脉相,不由得露出两分担忧来。

    “唉,我只觉得就算你不去找他的麻烦,他也要把自己作死了。”

    薛北望并不关心别人死活,却不想顾清去惦记,便说你要是不放心,我派两个人替你留意,顺便看一看,谢家是不是真的专出狐狸精。

    薛北望这么一打岔,顾清也不去想了,便要打发他出去,自己想静一静。

    “你已经静了一天,仍旧心思郁结,我若是任由你静下去,怕是要做鳏夫了。”

    顾清嫌弃他口无遮拦,不理会,薛北望却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大氅也兜头裹下,握着他的手就要出门。

    “深更半夜,你要去哪?”

    “带你找乐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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