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之四、人体工艺师 (第1/1页)

    探监室被实心的水泥墙一分为二，水泥墙上半部镶着厚厚的玻璃，让两边的人得以看见彼此的面孔，两端用电话连接，这是徽城监狱的囚犯和外界唯一的连结：一部连接玻璃罩两端的电话。

    探监室看上去似乎空置已久，角落堆放着杂物，座椅上布着一层灰尘，徽城监狱里的探监室形同虚设，因为里头所关押之人犯的特殊X，多数时候探监是不被允许的，便是有相关的条款规定，可规矩是Si的，人是活的，监狱的管理人员总是能找到藉口拒绝让犯人与外界会面。

    这所监狱的运作及规定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强y的官方作风，铁血的管理手段──反而更容易和高夫曼的理论对话了，万璟然很满意。

    她观察四周的环境，选了一个背靠墙的角位，让自己的视线能够完整覆盖整个空间。

    刚坐下，玻璃另一端那扇厚重的铁门便打开了，两名狱警推着囚犯走进探监室。

    囚犯带着手铐脚镣，步伐受限，显得十分笨重，他每迈出一步便会牵动着镣铐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声音在空旷的监狱中回荡，一步步b近，这声音彷佛每天早上谭雅的细跟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头的声响。

    只是b之更具压迫感。

    同事们都戏称谭雅的高跟鞋声是噩梦来袭的预警，就像海啸警报那样。

    万璟然很想拉着同事来看看什麽叫做噩梦来袭。

    囚犯是一名消瘦的男人，资料表示他的实际年龄是四十九岁，但大概是因为长年被关在狭小的格子里，缺乏锻链和良好的饮食，并且多了cHa0Sh恶劣的生活环境以及称不上人道的对待，他看上去b年届六十的典狱长还苍老许多，男人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像是一种被cH0U离了灵魂，只剩空壳子的呆滞无神。

    他的形象特别符合连环杀手给人的刻板印象：消瘦Y沉。

    万璟然打量男人的同时，对方同样也观察着这名要求见自己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访客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玻璃另一端纤瘦苍白的nV子，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得更加清楚，nV子大约二十五岁上下，一头染成橘红sE的长直发束起，像是什麽非主流人士，但她又穿着一身得T合身的灰sE正装，气质显得冲突；nV子五官寡淡清冷，看着他的眼神里头没有恐惧，只有ch11u0lU0的审视打量，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nV人，聪明得锋芒毕露。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的nV人执起话筒，也拿起手边的话筒，等着对方说话。

    「您好，我是谭思传媒的专栏作家万璟然，今日要求与您见面是为了新专栏的撰写。我们想要探索犯罪者的想法，从不同的角度下去重新了解现今社会的犯罪行为。访谈的主要目的是想要从您这里得到您的真相，用您的声音，说出您的故事。」万璟然的语速不紧不缓，语调诚恳真挚，她知道该用什麽样的语气来说动眼前的人，让对方愿意继续和自己交谈，这是访谈的基本功。

    若是在外头的世界，不二法门就是诚挚的微笑，受访者要是街头随机寻找的路人，那最好亲切中带点天真及憨厚，好让人卸下心防；若是专业人士，那麽便要拿出认真的态度，在言谈中证明自己已经对访谈做过深入的研究，笑容依旧是很有利的加分项，但在杀人犯面前她不会这麽做，至少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笑容行不通。

    她要做的是拿出最专业的态度，以及一些让对方无法拒绝的诱因。

    每个连环杀手都有表现的慾望，他们都渴望能说出自己的故事──顺便回味作案时所T验的快感。

    「……为什麽是我？」男人终於开口，他的嗓音暗哑，字句黏在一块，像是喉咙里堵了一口痰，声音含糊不清。

    「说到徽城的犯罪者，谁不是第一个想到您呢。」万璟然笑道。

    一点点的奉承，让他知道自己仍然被世人记着、他仍然是人们的恶梦。

    隔着灰蒙蒙的玻璃，对方的坐姿稍微放松了些，万璟然知道他这是同意访谈了。

    不管犯罪者说出的故事掺水成分有多高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愿意开口、愿意与自己对话，万璟然就有办法去触m0隐藏在糖衣之下，散发着腐臭味的真相。

    孙晋诚，绰号人T工艺师，Si於他手下的受害者有十三人，这十三人甚至只是官方可以确认的名单，外界猜测他的受害者实际人数应高达二十人以上。

    孙晋诚的作案特徵包含食人及恋屍癖，他在杀人、J屍、食人後，会利用受害者的身T制成纪念品，最後在受害者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部位可以任他利用以後，将受害者分屍并随意抛屍在偏僻的山林荒野。

    刚开始警方以为只是X质特别恶劣的情杀案，直到其他受害者剩余的屍块出现，执法机构发现几起案件作案手法相似，且受害者皆从事同一种职业，警方这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名连环杀手。

    孙晋诚所作所为中最骇人听闻的是他留下的纪念品──人皮做的灯罩、头盖骨做成的烟灰缸、人T组织做成丝线後织成的门帘、牙齿做成的装饰品，像是一块一块的马赛克拼成的砖画──当时一名新进的蒐证人员发现自己穿过的门帘竟是由人T组织做成，差点用呕吐物W染了现场的证据。

    便是经验老道的警官和监识人员脸sE也不是很好。

    孙晋诚因其残酷不仁的罪刑被判处Si刑，却因为废Si团T和外界施加的压力一直未能执行，孙晋诚的Si刑便成了悬而未决的待办事项，每一任典狱长都希望能亲眼看见这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站上枪决场，但孙晋诚熬走了三名典狱长，迎来了自己待在徽城监狱的第四位典狱长。

    这是孙晋诚待在徽城监狱的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