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之十、了了念想 (第1/1页)

    进了万常山的住所，姐弟俩不见人，便拐去宅子後方的庭院，七十多岁的老人蹲在地上拾弄花草，老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挂着金sE挂绳的老花眼镜，眼神一派岁月静好，人看上去和蔼宽厚，半点不像一名曾经盘据一方势力的地头蛇。

    庭院里种满山茶花的花株，此时已过了山茶花的花季，枝芽上只剩翠绿的叶。

    听见後方动静，万常山稍微支着膝盖站起身，万璟然迎上前，扶着老人家的手，万常山看见是自己心Ai的孙nV，眼里不自觉带上惊喜的情绪，商场上说一不二、市侩JiNg明的老人此时脸上只有和蔼的微笑，他拍拍万璟然的手，语带调侃，「终於舍得回来了？」

    「爷爷说什麽呢，我可想你了，一直想回来，但工作太忙了嘛。」万璟然笑着讨好。

    「哼，巧言令sE。」万常山看见万遇辰也微笑，「辰儿学校可念得还好？」

    万遇辰点头，走到另一边扶着万常山，「都好，爷爷也是，这种园艺的工作请人来做就是了，您仔细点身子。」

    「这种小事我要是也不能做，不如直接躺进棺材里算了。你爷爷才七十三岁，身Ty朗着，瞎C心。你也是，在学校可有吃好睡好？等你大四得空就去公司实习吧，也帮着你爸爸打点……」祖孙三人一边闲话家常，一边走向书房。

    山间树丛茂密，万常山的书房便正对山林，一旁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把过烈的yAn光滤成一束束的碎光，书房里明亮凉爽。

    万常山和万遇辰叮嘱着以後进公司实习要注意的事，又聊了些家常便让万遇辰歇着去了。见万遇辰离开，万璟然觑着万常山的表情估m0着何时开口合适。

    万常山慢悠悠的捧着茶啜饮，万璟然学着万常山也喝了口茶，冷不丁听见万常山问：「怎麽了？又有什麽要爷爷帮忙了？」

    「咳咳……」万璟然一惊，被茶水呛着，咳了几声才把气息顺过来，她放下茶杯讨好的笑，斟酌了会儿用词，「那个，爷爷，你在调查局不是有熟人吗？我需要一些资料。」

    「调查局？」万常山眉毛挑起，拔下老花眼镜，将金属制的眼镜脚「喀搭」一声摺叠在一起，老人少了镜片遮挡的眼神更显锐利，便是万璟然也感受到了些许压迫感，老人的声音依然从容，「你最近又在做什麽报导了？」

    「呃，那个……」万璟然咬了咬牙，权衡利弊以後还是将原委与万常山和盘托出，包括访谈重罪犯的事以及期望藉此达成的目的，期间，老人家的眉间越皱越紧，待她话说完万常山依旧皱着眉沉思。

    见万常山不说话，万璟然坐立难安，忍不住出声试探：「爷爷……」

    「安静。」

    万常山一个眼风瞟来，万璟然立刻低眉顺眼的低头抚平衣服上的皱摺，这会儿可b和孙晋诚访谈时紧张多了。

    外头蝉声阵阵，万璟然的神sE虽有些紧张，却没有打算退却的模样，万常山了解自己的孙nV，想要的东西便会不计代价的想方设法弄到手，这事说来还是他的错，都是他把孩子宠坏了，因着璟然这孩子像极了自己早逝的老伴，忍不住便把亏欠的一份疼Ai都给了小孙nV，这才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什麽都敢做。

    良久，万常山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孙nV，「囡囡，你是不是嫌爷爷活得太长想给我减寿？」

    「爷爷……」

    「你这多危险，要是你还和贺家小子在一起爷爷也能放心些，你为什麽就不好好和人家在一起？」语气里有些扼腕，贺家的老爷子本是万常山的好友，曾经动荡的年代，万常山对贺家老爷子有救命之恩，贺常安名字的常字便是借着万常山的名起的，万常山当时让两个孩子认识多少存了私心，想着若是璟然和常安结婚，贺家必然不会使璟然吃亏。

    只可惜──孩子有她自己的盘算。

    万璟然一噎，脸sE哀怨，「爷爷，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偏心了，明明他和我提分手的。还有，贺常安既然来了，爷爷你就该给我提个醒啊，刚才在外头遇到多尴尬啊。」

    「贺家小子特地来看探望我的，他可不像你，有事才想起我这个老头子。」

    不等万璟然反驳，万常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道：「还有你当爷爷老了就聋了瞎了不成？贺家小子可和我说过了，你对他无心，他不愿耽误你才提的分手。」

    ──你一直在我身上找其他人的影子。

    分手那日的记忆突然被翻出来，万璟然眼皮一跳，心虚。

    便是暑气正厚之时，山间依旧凉爽，外头夕yAn缓缓落下，橘hsE的天空染上晚霞的紫，光洒在地上，给目光所及的景sE套上了昏h的滤镜，晚风透过落地窗吹进内室，吹响悬挂的风铃，万璟然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应答，内室里只剩风铃清脆的声音、以及傍晚的虫鸣鸟叫。

    「囡囡啊，这麽多年了，你就算心里有什麽人，也该了了念想。」老人家的声音悠缓沧桑，万璟然不由得抿嘴压下微微翻动的情绪。

    「我知道，爷爷别担心。」

    万璟然眼中剥离了情感的漠然万常山看得清楚，却不戳破，只是拍拍孙nV的手，道：「我会和老高打声招呼，你到时自己同他要去吧。」

    闻言万璟然这才开心起来，眉开眼笑的挽着万常山的手，「谢谢爷爷，爷爷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