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夜s把话讲完 (第1/1页)

    公园像被关了声音，只有路灯把地面切成一块块淡h。

    我拎着外套走近，先看见澪，再看见栞里。两个人都没说话，只互相看着。心里那颗小小的警报器「嘀」地响了一下。

    「那个……我们在这里是要——做什麽？」我先问，声音自己往上提。

    没人接。风把树顶吹成一条暗绿的河。

    澪向前一步，像是踩到某个看不见的起跑线。

    「姊。」她把手按在x前深x1一口气，「我有件事，想好久了。」

    「嗯。」我回答得很轻，却觉得自己把整个肺都交出去了。

    她没有立刻切入重点，反而慢慢地讲：「我从小就很不会跟人说换我。b如C场上排队荡秋千，轮到我的时候，如果前面的人还在笑，我就会想——那再让她多荡一下好了。後来家里有了弟弟们，我更习惯把让当作第一反应。看到大家开心，我就说服自己，这也是我的开心。」

    她停了一下，看我一眼，又看向远处：「我一直以为那叫T贴，叫做善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原来我其实是在把自己关静音。」

    澪转回来，看着我，嘴角抖了一下：「是姊让我听见这件事的。」

    我不太懂她的全部意思，却清楚那份重量。风一吹，路灯的光像起了薄纱，澪的眼睛在薄纱後面，亮得不像晚上的颜sE。

    「你……是说我？」我的嗓子很乾，问得像小孩。

    「嗯。」澪点头，「你很直——会把心里那团火拿出来给人看。也因此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讲任X。原来我也可以伸手。」

    她再次x1气，像是把一整个夏天x1进来。

    然後把每个字工整地放到我的手心上——

    「我喜欢姊。可以跟我交往吗？」

    我站着，脑子像被拔掉电。心脏把身T当鼓在敲，我听见自己的血声在耳朵里走路。

    我看着她通红的脸，像看着一个烫手、却怎麽也不想放下的东西。

    「——好。」

    我听见自己答。没有华丽的後缀，只有一个字从喉咙里跌出来。

    静了半秒。

    旁边传来栞里乾净的一声：「嗯？」像把一颗小石子丢进水面，漾开第一圈波纹。

    我回头。她双手cHa在外套口袋，眉尾轻轻挑起，既像在确定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好」，也像在提醒——还有我在这里。

    可她没有笑我。她只是往後退半步，让出空间，语气软得不像她：「要我当证婚人吗？」

    我差点被她逗笑，又不敢笑。喉结上下浮了一下：「栞里……」

    她偏头，看向澪：「恭喜。」两个字挑不出刺，但落地的声音不轻。

    再转回我：「那件答案，你会给我，对吗？」她没指名那是什麽答案，可我们都知道她说的是什麽。

    我「嗯」了一声，像在把一本书按回桌面：「会。」

    栞里深呼x1，把夜里那点凉意收回眼眸：「那我先走前面。你们慢慢。」说完她把口袋里的手cH0U出来，朝我b了个很小的、只有我看得见的加油手势。

    她走过路灯下，那一圈光把她的背影切得很清楚。我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绷紧的线头松了一点：不是因为事情变简单，而是因为她没有把门摔上。

    还剩我们两个。蝉声像被x1走，远远只剩一台公车的嘶嘶声。

    澪抬着脸，眼眶还有刚才的亮：「我刚刚是不是很笨？」

    「不是。」我摇头，笑到自己也意外，「超级勇敢。」

    她也笑了，肩膀垮下去一点，像卸下一个看不见的背包。

    我们往公园出口走。她的手在旁边晃着，我的手在口袋里试着找一个适合牵手的姿势，最後还是坦白地伸出去。

    澪也伸过来，手指先碰到指尖，再扣住。掌心贴上的那一瞬间，我才真正感觉到——我答应了。不是一句口头上的「好」，而是把自己的生活向她挪出一块位置。

    走到路口，红灯。我们停下。

    澪看着前方，声音像怕惊动什麽：「姊，我还是会害怕。怕我拿走了什麽，怕我伤到谁。」

    我握紧她的手：「那就一起害怕。害怕的时候说，我不会把你关静音。」

    绿灯亮。我们过去。

    夜风把我刚刚那个「好」从x腔里吹成许多小小的回音，每一个都落在脚边，像沿路摆好的萤光石。前面不见得更亮，但不那麽黑了。

    走到公园外，栞里站在便利商店门口等我们。她把两瓶运动饮料举起来，像在b战利品：「各一。今晚很热。」

    我接过来，跟她对视一秒。她的眼神没有躲，只有一个意思——到这里就让人家开心一会儿，其他之後谈。

    我们三个在店外的小桌边坐了一会儿，没有谈什麽大事，反而聊起了明天的值日、澪弟弟们的新怪癖、我和meimei为了空调遥控器交换的和平协议。笑点小小的、密密地排在一起。

    临走前，栞里把瓶盖拎着对我说：「别不见我。我会等你的答案，但不会等到把自己磨没。」

    「我知道。」我点头，这次不逃。

    澪送我到车站，灯箱广告一换，整条站前路像眨了一下眼。我们都没有再提「交往」两个字，好像害怕一讲，这晚就会被戳破。

    列车进站前，她忽然靠过来，额头轻轻撞我的肩：「谢谢你。」

    我想了想，回她：「不客气。轮到你的时候，就说换我。」

    车门开了。我上车，她在外面挥手。玻璃把她的笑压得有点扁，却还是漂亮得乱七八糟。

    列车启动，我在窗里看她跟着跑了两步，然後停下。她的手慢慢放下来，像把某个旧习惯也一起放下。

    夜sE重新把声音放大。心跳还快，但不再是乱敲。

    我靠在车窗上想：幸福不是抢到一颗宝石或把它让出去，而是有人肯把掌心翻开，跟你一起捧着它——尖的地方，就一起承担。

    ——今晚，我们三个都没把门摔上。

    ——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