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甜甜圈店的三十分钟补习 (第1/1页)

    暑假某天中午，我做了个久违的校园梦。

    没有追赶也没有考试，只有日光穿过教室窗栏，洒到我们五个人的桌面——栞里、澪、纱弥、果海，还有我。午休像被按了慢速，大家一边拆便当一边闲聊，我也不怕生，笑得很顺。

    醒来，空调还在运转，房间却空得出奇。寂寞这个词像贴纸，悄悄贴到心口。

    我盯着手机对话框，看见栞里的工作自拍、各地取景，像翻一本免费写真集。澪那边空空的——她现在应该在照顾弟弟，若我只是因为「寂寞」就去敲她的门，太任X。

    那就换个方式：去看见熟人的地方坐坐，不打扰，只把自己放到人群边。

    我把作业塞进背包，对客厅喊：「我出门啦！」热浪从楼梯间扑下来，我差点原地投降，但还是搭车去了隔壁城镇的「皇后甜甜圈」。

    「欢迎光临——」柜台後的店员抬头，声音忽然一顿，「……呃。」

    名牌上写着「琴」。

    北原纱弥用打工时的姓，头发规规矩矩束好，制服把她整个人收拾得像样本照。

    「中杯柳橙汁，内用，谢谢。」我努力露出中立的微笑。

    她不疾不徐：「公园有饮水机喔。」

    「你你你是拒卖吗！」

    她翻了个很小的白眼，还是刷了条码，托盘上多了一根皇后吉拿bAng。「慢用。」

    我端着托盘坐到靠近柜台的位置，把笔记本翻开。笔尖落下去第一划，我就感到一道目光像红外线扫描过来——职业X巡场，我告诉自己，不是针对你。

    很快其他客人来了，她换上服务用笑，声音清清楚楚：「内用还是外带呢？」我忍不住看傻——语调、停顿、微笑的角度，像手册演示；而且好看。

    嘿，那可是我的朋友。嘿嘿。

    我赶紧把眼神从她身上拔回来，埋头写题。两个小时过去，作业堆少了一半，柳橙汁杯底露出冰块的棱角。我正打算收拾，对面椅子忽然被拉开。

    纱弥坐下了——不是店服，是我们的校服。她下班了。

    「你胆子变大了，安堂未央。」她单手托着下巴，眼神像把细薄的小刀。

    「我、我什麽都没做！」我直立否认。

    「敢在我上班时待在我视线里，还偷看我笑，算不算？」她慢条斯理。

    「我只是……」我深x1一口气，放弃伪装，「只是有点孤单。想在有人声的地方写作业。刚好知道你会在这里……」

    她看了我两秒，刀子收进鞘里一点点。「别把脆弱当护身符。真惹毛了，我连狗都会踩过去的。」

    「咿。」我脊背一凉。

    她又叹气：「不过你要是在店里哭，我的模范店员人设就崩了，麻烦。拿来，作业。」

    我把笔记本递过去。她翻了几页，语气换了：「嗯，写得b我想的认真。这题不对——几何，还是老样子。」

    她把x1管纸扭成直线，放在纸上当辅助线；又用纸巾沾了点柳橙汁在餐盘上画角，边讲边拆步骤。她的讲解很乾脆：先定义、再关系、最後收尾，一步不拖。

    我跟着她的笔走，脑子像被开了两扇窗。时间被她掐成三十分钟：休息只需要这麽多，她说。

    下课铃在她的手表上响——实际上只是震了一下。她把x1管纸丢进托盘，重新系上马尾。「今天到这。剩下的自己练。下次再来？」

    她语气很淡，像随口，可我听见里面有个小小的「允许」。

    「嗯。」我点头，嗓子乾乾的，喝了一口已经不太冰的柳橙汁。

    她站起来前，补了一刀：「还有，少在心里替我配音。我看得到。」

    我抱着笔记本：「……对不起。」

    她走回柜台换班，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是薄刃，更像提醒：「回去把今天的题目写三遍。」

    我被看得背脊一挺，连忙把错题抄到新页。

    等我收好东西，店里下午的人声开始变大，油炸机嘶嘶作响，甜甜圈的糖粉在空气里飘出一圈淡甜。我把杯底的水痕擦乾，像签退。

    走出门，热风仍旧，但没有刚来时那麽黏。

    寂寞像被削掉一小角，变得可处理。我想起梦里我们在教室打闹，想起现实里有人愿意在三十分钟里把我从错误里拉出来——

    这样也很好。不是喧哗的热闹，是能让人把日子往前推一点点的声音。

    我把背包换到b较不勒肩膀的那边，对着玻璃门里的自己b了个小小的「OK」。

    下次再来，我会带对的笔芯，还有更y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