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2/2页)

颂尊使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罢了，你们走吧。不勉强你们了。”

    ??为什么？颂、风二位尊使都萌生退意。他们一到后院，便把燕西东也叫到书房去。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有事才想起我来了。”燕西东嘴上抱怨，心里对钱八一直很敬重。

    ??他敬重的大哥不满地嗔他一句，“少废话，东子，纤云阁最近怎么样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他们，要打算跟朝廷起事了。”

    ??钱八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是要来一票大的啊。他们都深知生死未卜，要是有不测了，纤云阁不能倒，所以要提前找好接任之人。

    ??“十年……终究是来了。”雪湖双眸一闭，复又睁开，心里已全部了然。

    ??雅姨说的“只有十年的时限”是指这个。

    ??也许，从他登台的那刻起，不，应该是从雅尊使把他带到帝城之日起，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他一方面想早点见到雅姨，毕竟她是他能见到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回帝城，能够置身事外是最好不过的。

    ??“那，纤云阁是随了谁？”雪湖又问，暗自祈祷别是煜王，他不想再跟煜王扯上任何关系。

    ??“靖王。”还好，不是煜王。

    ??想想也是，如今煜王想重组东厂，东厂不得不找靖王合作。纤云阁要追随煜王，等同于公然与东厂撕破脸了，且不说私人恩怨，就说煜王狠厉有余仁怀不足，与太祖皇帝提倡的“仁政”背道而驰，朝堂上多数人还是偏向靖王的。再有，东厂树大根深，他们一个纤云阁还不足以与之抗衡，唯有徐徐图之。

    ??钱八忧心忡忡，他实在不想参与这种夺储之争。赢了，他们这种小角色又讨不到多少好处；输了，什么都没了。

    ??他满脸愁绪，“我们……要怎么做？”

    ??“等。”雪湖与燕西东异口同声。

    ??等什么？等皇帝的态度，等局势明朗，等乌云散去，天光破空之日。

    ??“走吧，挑宅子去。”雪湖拉上钱八，往屋外走去。

    ??烦扰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那就让别的琐事来充实自己。

    ??燕西东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发觉这些时日以来，雪湖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上马车一直到去牙行跟牙人交涉，再到回了纤云阁，都是钱八出面，雪湖沉默了一路。钱八瞧他也不似以往那般不为所动的漠然，而是一副心事难辨的情态。

    ??进了房间，关上了门，钱八从雪湖的背后把他拥进怀里，“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所忧何事？”

    ??雪湖的双手覆上他的，“八哥，你真的愿意放弃在纤云阁拥有的一切？”

    ??“除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但是我……我想离开纤云阁，可是雅姨，我放不下，她待我就如同母亲一般，我做不到一走了之。”

    ??曾经的雪湖，心如坚冰，任何人或事都影响不了他分毫。而如今，他心中有了牵绊，有了人的情感，也就是说，有了软肋。

    ??钱八不确定是好是坏，如果他也是雪湖割舍不下的人，他不会当那个软肋，而要当一副铠甲。

    ??“那就带雅尊使一起离开，再给她在我们旁边买一处宅院，也算报答她了。”

    ??雅姨会同意吗？

    ??接下来的时日，他们一起忙着布置新居，色调都做成了深深浅浅的蓝。钱八觉得，只有蓝色跟雪湖是最相符的。庭院很大，钱八亲手种下了一片梅林。已是初冬时节，枝桠上布满了浑圆的花蕾，只待寒潮来袭，竞相开放。

    ??钱八提议大门上方弄块匾额，才对得起这一亩有余的宅子。

    ??只是，题什么字呢？“钱府”？不合适。“南宫府”？也不合适。

    ??“杜府。”雪湖给出了结论。

    ??行，就这个。

    ??雪湖是否还存着一丝念想，他母亲有朝一日会回来。

    ??为了庆贺两人乔迁新居，这一日，纤云阁闭门谢客。除了叶阁主，众人围坐了好几桌，连平日鲜少露面的暗夜堂弟子也都来了。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欢欣，

    ??从纤云阁出来后，天色已晚，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白得不染纤尘。钱八替雪湖裹紧了狐裘，将手炉拿给他，并为他撑起了伞。

    ??新宅离纤云阁不算远，钱八想好好感受这第一场雪，不想有外人打扰这难得的静谧，雪湖便依了他，一起走回家。

    ??在拐过一条街时，他们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