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 (第1/3页)

    六月的云城多雨，城市上空笼罩着大片的乌云，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迟砚抬头看着那片天空，这样的天气让人窒息。

    他和往常一样走进了打工的餐厅，这里将会有一场各路上流人士聚集的盛大宴会，他负责用钢琴表演晚上的曲目。

    侍应生紧张的准备着红酒和点心，表演者尽力的调试自己的乐器，而光头的管理者站在旁边颐指气使，好像他才是整场宴会的主人。

    云层淹死仅剩的光，天黑了，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灯光亮起，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穿着西装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他们昂贵的皮鞋和西装裤都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溅到，侍应生立刻上前递上干净的手帕，再恭敬的离开。

    迟砚换好衣服走到钢琴前坐下，他看着自己投射在钢琴上的身影，觉得无比可笑。

    将死之人，能弹这样好的琴算是最后的礼物吗？

    宴会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开始，各路人士推杯换盏，职业式的笑容挂在每个人脸上，虚伪的夸赞流连在宴会厅的各处，迟砚听着觉得反感，但他的指尖跳跃在钢琴上，仍旧流出悦人的音。

    忽而他感觉有人在盯着他，被注视的感觉并不好，他指间不停，想要赶快终结这首乐曲。却逐渐烦躁起来。

    手指在琴键上交换，音乐无法也让他平静，他到底还是弹错了，他苦笑一声，继续了错误的演奏。

    这样的名利场里，没有人会注意这细微的差错。

    随着最后一段旋律结束，迟砚抬眸，对上一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但是他并没有躲，反而肆意的打量起对方。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嘴唇偏薄，看着有些冷情。

    楼上的裴渊对着迟砚的目光，丝毫不觉惊讶，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迟砚一笑，随即一饮而尽，像是在为方才的无理赔罪。

    他已经盯了他半小时。

    迟砚收回目光，造物主似乎格外偏爱这个人，他一笑，周身冰雪顷刻间融化，倒让人如沐春风，不好意思怪罪。

    但迟砚感觉到，这笑里藏着欲望和暧昧。

    “裴总，难怪在下面没看见你，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闲啊”一道苍老油腻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裴渊皱了皱眉，明显厌恶这道声音的主人，他看着迟砚离去的背影，给了身边的宁远一个眼神，宁远会意，随即下楼跟上迟砚的脚步。

    等人走到旁边，裴渊才换上笑，看着他。

    “邹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样的语气自然得好像刚才的厌恶都是假的。

    “裴总贵人事忙，见您一面难如登天啊，三次登门都见不着您，今儿倒是运气不错，让我在这儿碰上了，这您可跑不了了吧，我敬您一杯，虽说这次合作不成，万一下次就成了呢，您说是吧？”

    老东西讽刺他呢，谁都知道这三天他混迹在夜场里夜夜笙歌。

    裴渊笑了笑，不置一词。

    见得不到回音，邹岳的脸色白了，但他还是维持自己的风度举起酒杯朝裴渊的空杯碰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宁远恰好回来了。

    “安排好了？”

    “他说让您亲自和他谈”，宁远说出这话时带着好笑，从来没有人对他的老板提出过这样的要求，都是一听价格和名字，就迫不及待点头同意的。

    “有意思”，裴渊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红的液体随之在杯壁上流转，他想起了迟砚，迟砚很白，带着病态的白，他已经想像到杯中的酒落在迟砚的身上，是一副怎样的一幅美景。

    只是想想，就已经让他血脉喷张了。

    他想cao他。

    “人在哪里？”裴渊的语气饱含着对迟砚的兴趣。他回想起方才的对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和他对视不躲开的。

    “还没走，说在停车场等您”。

    裴渊抬手看了表，时针到九，他觉得自己的耐心真是与日俱增，竟然在这样无聊的地方待了这么久。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开车，回酒店”他对宁远说。

    “但是裴先生那儿……”宁远欲言又止。

    裴渊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宁远立刻闭上了嘴。

    到停车场，迟砚果然在等着他，他靠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远按了按喇叭，迟砚回神看着那辆迈巴赫，丝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一路上都安静的可怕，裴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迟砚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雨景，宁远专心致志的开车，只时不时看看后视镜，没有人打破宁静，迟砚在这样的宁静中睡了过去。

    这份安静一直延续到酒店门口。

    “裴总，到了”，宁远看着后视镜公事公办的开口了。

    裴渊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面，雨停了，然后看向睡着的迟砚，他下车走到另一侧，直接把睡着的迟砚打横抱了起来。

    走到酒店门口，他好像想起什么，回头对宁远说“明天早上先不用来，什么时候来我告诉你”。

    说完就抱着迟砚走进了酒店。

    上电梯，刷卡，进门，迟砚都没醒。裴渊抱着迟砚进了卧室把他放到床上，然后就进了浴室，浴室的水声响起，迟砚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确定了这是酒店的房间，然后他下床走向阳台。

    裴渊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迟砚在阳台上抽烟，他的眉眼模糊在指间升起弥散的烟雾里，让人看不真切，他又在沉思些什么，指间夹着烟蒂，猩红明灭。

    烟快要燃到海绵体了。

    裴渊走上去，抽走了迟砚手里的烟，吸了最后一口，随后将烟在围栏上摁灭，一手掰过迟砚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