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6） (第1/1页)

    十五岁的十一月八日考试

    考题，意外地很简单。

    十五岁的十一月九日考试

    王其均写到一半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今天的考题依旧很简单。

    十五岁的十一月十三日地震cHa曲

    今天下午发生了不小的地震，全班有一半以上的同学很惊慌失措，有人想要逃出教室，有人躲在桌下，连老师都有些慌乱，而我不慌不忙地坐在位子上继续抄写黑板上的笔记。

    王其均满脸不可思议地问我：「褚心岑，你不怕啊。」

    「地震有什麽好怕的？」我不以为然。

    天崩地裂，b得上我心里持续不断的煎熬吗？

    十五岁的十一月十五日成绩

    王其均真的是一个怪咖，或者称他怪物也行。

    他每一科还真的都拿八十分，到底是怎麽办到的？把成绩玩弄於GU掌之间。

    阿景他们几个既佩服又心痛，小胖甚至哭了，说他接下来好几个礼拜不能吃早餐了。

    但眼泪无法让王其均放小胖一马，他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不疾不徐地宣布他想要哪三款游戏，我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忍不住摇头，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顾湘庭的成绩则全部都是八十五分起跳，她笑嘻嘻说她想要喝店里隐藏版的豪华饮料，我并没有跟她赌呀，不过瞧她笑得花枝乱绽的模样，我也不禁微笑。

    放学後，我和顾湘庭两个人在饮料店坐了很久，聊了很多事，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讲话，具T内容是什麽我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心情是轻松的、开心的。

    期间她好几次握住我的手，双眼始终注视着我，她全身散发出一GU真挚温柔的气息，像是初春的暖风一样。

    「如果说世界是一片沙漠，那我一定要当唯一一朵花。」

    不知道为什麽，我记得顾湘庭讲了这句话。

    喔，对了，我每一科都考了一百分。

    老师为此把我叫去办公室，她看起来很开心，还问我对绿茵高中有什麽想法，我说绿茵是我的第一志愿，可惜没考上，而这句话恰巧被进来搬作业的王其均听见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

    回家後，我告诉mama我期中考每科都满分，她欢喜得哭天抢地，简直分不清楚到底是有人Si了，还是她真的很高兴。

    她马上打电话给爸爸报告这件事，但爸爸只回了一句meimei生病发烧，他要忙着照顾她。

    然後mama的心情就不好了，她要我回房间，这下子，她真的哭得哭天抢地了。

    十五岁的十一月二十一日河东高中的王其均

    「褚心岑，你记得我答应你的事吧？」当我进到教室坐下，王其均便转过身与我攀谈。

    他见我不说话，立刻眨着眼睛，将两只手在x前圈起一个Ai心：「河东之美。」

    「我不在意。」

    「不，这是你的奖励啊！」他根本不理会我的拒绝，迳自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腕。

    「我不要……」

    我话都没说完，被他拉出教室。

    他一面在校园快步走着，嘴里一面唠叨左边是视听教室、右边是C场、前面是二年级教室等。

    「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特意告诉我好吗？」

    听到我的抗议之後，王其均这个白痴居然放声大笑。

    「什麽河东之美，是不是根本就只是你随便说说？」我狐疑道。

    「所以你果然还是期待的呀！」

    他倏地停下脚步，惊奇地转过身看我，而我差点整个人撞到他上，好在即时煞住。

    「并没有。」

    「河东本来就很美，校园里的建筑历史悠久，书香气息浓厚，这些我都很喜欢，但我所说的河东之美，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神秘一笑着，步上走廊底端的楼梯，并对我gg手指。

    我犹豫了一下，便迈步跟上。

    「河东的美，在於它让你看到什麽。」王其均推开了通往顶楼的安全门。

    光线从门外透进Y暗的楼梯间，我情不自禁眯起眼睛，一阵沁凉的微风吹来，一GU清香的气息夹杂在风里。

    「这个地方……是大家都可以来的吗？」等眼睛适应光线之後，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发愣。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四周种植了许多百合花，淡雅的香味满溢整个空间。

    「不算是，但也没有明文禁止，算是一个秘密天地吧。」王其均指向前方，「你看那两根半弧形的水泥柱，不觉得很像眼睛吗？」

    是有一点。

    「我把那两根水泥柱叫作河东之眼。」他往前走去，站在两根柱子的中间，转身对我招手，「过来看看。」

    我依言走过去，鼻间嗅闻到百合的香气更浓郁了。

    尽管这栋校舍建筑不算高，不过胜在角度刚好，触目所及是一片城市风光，不仅能看见远方蜿蜒的河，还能看见河上的桥墩与附近耸立的摩天轮。

    「你瞧那个。」王其均站在我身後，指向前方不远处，「那是绿茵高中。」

    我睁圆了眼睛，「这麽小？」

    可是网路上的资料都说绿茵高中很大啊。

    「不，绿茵其实校地广阔，只是从河东之眼看出去，它不过就是一块方寸之地。」

    我愣愣地望着那处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绿茵高中。

    「我之所以放弃绿茵，是因为我母亲是河东毕业的。」他忽然悠悠地开口，「这座花园里的百合花，是她在学期间亲手种植的，也因为如此，我才能被允许进来。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偶尔会带我过来这里，她就抱着我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

    他说话的口吻带着明显的怀念。

    「你mama……」我轻声说，没把完整的问句说完。

    他点点头，眼神并没有感伤，只是有着一丝落寞：「她过世了。」

    「你放弃绿茵，是因为你mama的缘故，但我想去绿茵。」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中所想，「你也说过我适合绿茵。」

    「绿茵生病了，那是一所生病的高中。」王其均缓缓说道：「崇尚金钱、崇尚权力、崇尚一切的现实主义，这难道不是一种病态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像是也崇尚那些吗？」所以才说我合适绿茵。

    「不是，你看起来像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但却不像真的不在乎。」他摇摇头，「我说不上来，不过你想去绿茵，不是为了追求什麽良好的师资环境与教学资源吧？」

    的确不是，但我何必对他说明，所以我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我母亲有忧郁症，她是自杀的。」他忽然对我这麽说，「我们一直等到她Si去之後，才知道她有忧郁症。」

    「我没有忧郁症。」我想也没想地回。

    「我没说你有，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有任何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讲。」

    我为什麽要跟你讲？你是我的谁？你又懂我什麽？我跟你讲又能得到什麽？能有什麽改变吗？

    然而这些质问我都没说出口，因为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於是我们静静地站在原地，透过河东之眼，看向我想抵达之处。

    我的Si亡之处。

    我对绿茵的憧憬，不是因为它的美，而是源自於孩提时代以来的扭曲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