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导师 (第2/2页)

冰山的底部。也许这些年来，我以为遗忘的创伤实际上一直在那里发酵，成长，最终变成了一个的意识。」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理有据，但沈决感到一丝不安。不是对理论本身的怀疑，而是对程聿此刻状态的担忧。他似乎太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解释，太渴望相信存在一个能够拯救他的人。

    「梁教授还说过什麽？」她继续问。

    程聿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他说，音乐是通往潜意识最直接的路径。当语言无法表达的时候，音乐可以。当理X无法理解的时候，音乐可以。他甚至说，某些特定的旋律能够触发深层记忆，就是钥匙打开锁。」

    沈决想起了《禁sE奏鸣曲》，想起程聿第一次听到那段旋律时的剧烈反应。也许那真的是某种钥匙，某种能够解开他内心秘密的工具。

    「如果我们找到他，」程聿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也许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也许他能帮我区分哪些记忆是真实的，哪些是幻觉。也许他能找到那个隐藏在我T内的他，并且……治癒他。」

    治癒。这个词在仓库的空旷中轻柔地回荡。沈决感到自己的心被某种温柔的东西触碰。在这个充满绝望的夜晚，程聿居然还在谈论治癒，还在相信拯救的可能X。

    「你觉得他会帮助你吗？」她问，「毕竟，现在的情况……」

    「他会的。」程聿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了解他。他不会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就放弃一个学生。他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被理解的权利，每一个灵魂都有被拯救的可能。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沈决看着程聿，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在谈到这位导师时，他找回了失落的自己，找回了对未来的希望。这种转变是如此明显，如此动人，让她不忍心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仓库外的风声更大了，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期X的、催眠般的韵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两个逃亡者找到了短暂的安全感，以及一丝微弱但珍贵的希望。

    「我们明天就开始找他。」程聿说，声音中的疲惫已经被某种新的决心所取代，「无论他在哪里，我们都要找到他。」

    沈决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看到程聿重新燃起希望，她不愿意浇灭这份难得的光明。也许这位神秘的导师真的能提供答案，也许他真的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疲惫cHa0水般涌来，提醒她这一天经历了多少风雨。从早晨发现新的案发现场，到夜晚成为一个逃犯，她的世界在短短十几个小时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十四小时前，她还是蔚城警务处的JiNg英警员，拥有光明的职业前景和同事们的尊重。而现在，她的手机里躺着无数来自上司的愤怒简讯，她的名字出现在警方的内部通报中，她的照片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在通缉令上。

    她想起关咏琪脸上的失望表情，想起张立伟眼中的不解与愤怒。他们都是好人，都在尽自己的职责保护社会。在他们眼中，她现在是什麽？一个被罪犯洗脑的受害者？一个背叛了正义的叛徒？还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迷失灵魂？

    但奇怪的是，在这个陌生的、充满不确定X的处境中，她感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也许是因为她终於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在责任与直觉之间的徘徊。她做出了选择，承担了後果，现在她可以完全地、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心。

    这种安宁还有另一个原因——程聿的存在。不是因为Ai情，不是因为迷恋，而是因为一种更纯粹的连结。在这个充满噪音的世界里，他是她唯一的安静之处。即使现在他们都成了逃犯，即使前路充满未知，她依然能在他身边找到那份特殊的宁静。

    「沈决？」程聿轻声唤她。

    「嗯？」

    「谢谢你相信我。即使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凝视着她，眼中有种纯真的感激。

    「我们会找到答案的。」她说，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们会找到梁教授，会找到真相。」

    程聿点点头，然後也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呼x1慢慢变得平稳，脸上的线条也舒缓了下来。在谈到梁思源之後，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夜sE更深了。仓库外的城市正在睡眠，但搜捕行动仍在继续。无数的警察在街道上巡逻，在每一个可能的藏身处搜索。她能想像他们此刻的状态——紧张、专注、带着某种使命感。他们相信自己在追捕危险的罪犯，相信自己在保护无辜的市民。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是正义的化身。

    而她，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曾经也坚信着同样的信念。现在她成了他们追捕的目标，成了需要被制止的威胁。这种身份的转换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但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两个相依为命的灵魂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这个废弃的仓库虽然破旧，虽然充满了工业时代的遗迹，但此刻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没有指控，没有怀疑，没有需要证明或辩护的东西。只有两个受伤的人，在黑暗中相互取暖。

    沈决在半梦半醒间想起，梁思源这个名字她确实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在程聿的档案里，也许是在其他什麽地方。那个模糊的记忆在她脑海边缘跳动，但睡意正在袭来，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没有力气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明天，太yAn升起时，一切都会变得清晰。也许那位神秘的导师，就是这首绝望奏鸣曲的，下一个乐章。

    她只知道，明天会是新的一天，一个寻找答案的新开始。而在寻找的路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他们都会一同面对。这个想法带给她意外的安慰，让她能够在这个充满不确定X的夜晚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