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晨光 (第1/2页)

    旧港区的yAn光总是来得格外温柔。

    程聿将工作室设在这个曾经荒废的码头附近，一栋两层楼的老建筑，砖墙经过岁月洗礼变成温暖的赭sE。二楼朝南的大窗户没有窗帘，下午的日光毫无遮拦地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铺出一大片金h。

    那架黑sE三角钢琴依然是房间的中心，但它不再孤立。周围散落着各种乐器：小提琴、吉他、一套儿童用的手鼓，还有一架电子琴。墙上贴着孩子们画的五线谱，歪歪扭扭的音符停在线上。

    程聿正坐在钢琴前，面对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孩子叫小辰，有着自闭症谱系障碍，从来不与人眼神接触，也很少说话。但他会在程聿弹奏某些特定旋律时，用手指在空中轻轻打拍子。

    「今天我们来试一试新的节奏，好吗？」程聿的声音轻柔，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

    小辰没有回应，但他没有离开琴凳。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程聿开始弹奏一段简单的旋律。不是复杂的古典曲目，而是一首民谣的变奏，节拍缓慢而稳定。他发现，对於这些孩子来说，复杂的和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旋律中所蕴含的情感是否真诚。

    小辰的手指开始在膝盖上敲打，跟着音乐的拍子。程聿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停下来称赞，也没有刻意强化这个行为。他只是继续弹奏，让音乐自然地流淌。

    门铃响了。

    程聿没有停止演奏，只是朝着楼下的方向点点头。小辰的母亲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她理解了这个暗示，起身去开门。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轻快而熟悉。程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但他依然专注於面前的孩子。旋律变得更加温暖。

    沈决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便装，头发随意地用发带束着，看起来b在警局时年轻了好几岁。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门框上，观察着这个场景。

    她能感受到房间里温和的气氛。程聿的心境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小辰虽然依然紧张，但不再是那种刺痛般的焦虑，而是一种被安抚後的、近似安全感的宁静。

    音乐逐渐放慢，最後停在一个温柔的音符上。小辰的手指也停止了敲打，但他没有立刻离开。

    「下周同一时间，我们继续，好吗？」程聿轻声问。

    小辰没有回答，但他转过头，短暂地看了程聿一眼。那是一个很快的眼神接触，不到一秒钟，但对於自闭症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小辰的母亲眼眶Sh润了。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跟程老师说再见。」

    小辰没有说话，但他朝着程聿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手，然後跟着母亲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程聿和沈决。yAn光从窗户斜sHEj1N来，在他们之间投下温暖的光影。程聿依然坐在琴凳上，沈决依然靠着门框，这个距离刚好适合他们此刻的心境。

    「他今天主动跟你有眼神接触了。」沈决说，声音里带着惊喜。

    「是的。」程聿转过身面对她，脸上是一种内敛的满足感，「已经是第六次了。第一次只有半秒，今天差不多有一秒。」

    「你在数秒数？」

    「不是刻意的。」程聿站起身，走向窗边，「但我能感觉到。每一次眼神接触都是一扇微微打开的门。我需要知道这扇门开了多少，这样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沈决走进房间，环顾四周。这里和程聿之前的住处完全不同。没有紧闭的窗帘，没有冰冷的墙壁，没有那种与世隔绝的压抑感。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茶杯、乐谱、孩子们留下的小纸条，还有一盆绿sE的植物正朝着yAn光伸展枝叶。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她问。

    程聿想了想，然後点头：「至少是我现在需要的生活。」

    他们之间的对话变得轻松自然，不再有当初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没有了过度的解释和分析。时间似乎在这个充满yAn光的房间里变得缓慢而温柔。

    「你今天为什麽过来？」程聿问，「不是说这周要值班吗？」

    「调休了。」沈决走到钢琴旁，用手指轻抚过黑白琴键，「而且，我想听你弹琴。」

    「想听什麽？」

    「你自己想弹的。」

    程聿重新坐回琴凳，但这一次，他调整了琴凳的高度，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他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感受着熟悉的触感。

    「你知道吗？」他看着琴键说，「三个月前，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主动碰钢琴了。」

    「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我不能没有音乐。」他抬头看向沈决，「但音乐的语言变了。以前，我的音乐是独白，有时是为了证明，有时是为了呐喊。现在，我的音乐是对话。」

    他开始弹奏。第一个音符很轻，触碰水面的羽毛，飘落在手心的花瓣。这不是任何经典曲目的开头，而是一个全新的旋律，一个只属於这个下午、这个房间、这两个人的旋律。

    沈决感受到了这段音乐的独特。她能感受到程聿内心的平静，但那不是空洞的平静，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的安宁。清澈的湖水，表面平静，但水底有鱼群游动，有水草摇曳，有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