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晨光 (第2/2页)

n光穿透湖面在湖底投下斑驳的光影。

    旋律开始变得丰富起来。程聿的左手加入，在低音区弹出温暖的和弦，右手则在高音区g勒出轻盈的旋律线。这是关於清晨的音乐，关於新生的音乐，关於希望的音乐。

    沈决不需要问这首曲子的名字。她已经知道了程聿心中的答案。这首曲子叫《晨光》。

    音乐进入了一个更加抒情的段落。程聿的演奏风格也发生了变化。以前的他，总是在追求某种完美，追求那种让人屏息的技巧和让人震撼的情感冲击。但现在的他，更注重的是真诚。每一个音符都来自内心，每一个和弦都是情感的自然流露。

    沈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旧港区。这里曾经是蔚城最繁忙的码头，现在虽然衰落了，但夕yAn西下时，海面上的金光依然灿烂。远处有孩子们在玩耍，有老人在下棋，有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慢慢走过。这是生活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样子。

    「程聿。」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音乐没有停，但程聿转过头看向她。

    「你快乐吗？」她问。

    这个问题让程聿的演奏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後他重新找到了旋律的线条。

    「我想...是的。」他的回答有些迟疑，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因为这种快乐对他来说还很陌生，「至少，我不再害怕了。」

    「害怕什麽？」

    「害怕自己。害怕黑暗。害怕失控。」程聿的手指在琴键上画出一个温柔的弧线，「现在我知道，黑暗也可以是音乐的一部分，但它不一定要是主调。」

    沈决理解他的意思。他们都知道，创伤不会完全消失，那些痛苦的记忆依然存在。但痛苦不再是他生命的全部，不再是定义他身份的唯一标准。

    音乐开始接近尾声。程聿将主旋律重新在高音区呈现，但这一次，它被温暖的和声所包围，被希望的光芒所照耀。最後一个音符悬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孩子们的笑声和远处海浪的声音。yAn光已经西斜，在房间里投下更长的影子，但那些影子不再让人感到压抑，反而增添了一种温暖的亲密感。

    「你会留下来吃晚饭吗？」程聿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希望。

    沈决微笑：「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厨艺的话。」

    「我可以做饭。」程聿站起身，「我最近学会了几道菜。」

    「你学会做饭了？」沈决有些惊讶。

    「小辰的mama教我的。她说，会做饭的男人更有安全感。」程聿说这话时，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羞涩，一个刚刚学会新技能的孩子。

    他们一起走向楼下的小厨房。程聿打开冰箱，取出一些简单的食材。沈决坐在小餐桌旁，看着他认真地洗菜切菜的样子。这个场景如此日常，如此普通，但也如此珍贵。

    半年前，她无法想像程聿会有这样的一面。那时的他，被困在玻璃牢笼里的人，只能透过透明的墙壁观察外面的世界，却无法真正参与其中。现在的他，终於走出了牢笼，开始学习如何正常地生活，如何与这个世界建立真正的联系。

    「沈决。」程聿一边炒菜一边说，「谢谢你。」

    「谢什麽？」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最黑暗的路。谢谢你让我相信，我值得被Ai。」

    沈决的眼眶有些Sh润。她能感受到程聿这些话的真诚。他不是在客套，也不是在情感勒索，而是在表达一种最纯粹的感激。

    「你不需要谢我。」她说，「因为你也拯救了我。」

    程聿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她：「什麽意思？」

    沈决想了想，然後说：「以前的我，总是在其他人的情感中迷失自己。我以为那是共感的代价，以为我注定要成为别人情感的容器。但遇见你之後，我学会了如何在共感的同时保持自我。我学会了如何Ai一个人，而不失去自己。」

    他们对视着，夕yAn的光线从小窗户透进来，在他们之间投下温柔的光影。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承诺。他们都明白，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简单、真实、充满Ai意。

    晚餐很简单，但味道很好。他们边吃边聊，聊工作，聊生活，聊那些平凡而美好的小事。程聿告诉她更多关於他的小学员们的故事，沈决则分享了一些工作中的趣闻。

    夜sE渐深，沈决准备离开。程聿送她到门口，两人在门外的小花园里停下脚步。

    「下周末你有空吗？」程聿问，「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

    「保密。」程聿神秘地笑了笑，「但我想你会喜欢的。」

    沈决点头同意。她上了车，摇下车窗向程聿挥手告别。车子慢慢驶离，程聿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转角。

    他回到屋里，重新坐到钢琴前。这一次，他没有弹《晨光》，而是即兴演奏了一段轻柔的旋律。那是关於等待的音乐，关於思念的音乐，也是关於明天的音乐。

    在旧港区的夜晚，一架钢琴的声音轻柔地响起。这声音不再孤独，不再充满痛苦，而是温暖的，充满希望的。

    就像他的生活一样，终於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