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时光重叠 (第2/2页)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要好好爱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小时，毕竟是我间接害得你无处可去，我想弥补你，更想爱你……你不想爱我吗？”

    少年循循善诱的语气极具蛊惑意味。

    外面的天气刚刚脱离酷暑，迎来凉爽的初秋。树木还是枝繁叶茂，凉荫撒在宿舍的窗户上，映出一片朦胧的绿意。

    他说：“没关系，你可以永远不和你的父母见面，我会帮你。”

    十七岁的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带来的触觉与十九岁的裴明朗完全不同，一个似冰，一个如火。

    方见时从回忆里猛然醒来，怔怔然望向裴明朗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一瞬间他竟有种时光重叠的差落感。

    但是这次，抓住他手腕的男孩说：“我们去看看你的父母，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怎么样？”

    望向这张与裴淮兰全然不同的脸时，不知怎么，方见时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这是一场随性而为的旅程。汽车驶离繁华的都市，踏上了相对狭窄一些的县道。方见时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一丝熟悉感逐渐漫上心头。

    他儿时待过的地方已经大变样，曾经低矮的居民楼被装修一新，道路也扩宽了许多，变成清一色的柏油路。

    然而越靠近目的地，方见时心里越紧张。

    他紧紧交织着手，犹豫不决，“……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么久了，他们说不定都搬走了。”

    “我听你的，没关系，”裴明朗用眼神鼓励他，“你要是害怕，那就我去问，你在远处看着就好。”

    方见时沉默了半晌，道：“好。”

    很快他们到了目的地。

    不得不说，这里变化太大了。街道整洁了不少，也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电线缠在一堆了。

    曾经在楼下开着的小卖铺已经不在了，改成了家常饭店。在方见时记忆里，从那家店进去，左侧有一条铁链锁上的楼梯。往上走到第三层，最右手边的房间是他曾经的家。

    裴明朗看出他的情怯，笑道，“我去问问，你在这等我。”

    他迈开步子朝那家饭店走进去。没过多久他出来了，脸色有些沉重：“老板说这里的工厂很久之前就倒闭，工人们都搬走了。”

    “见时哥，你还记得你父母老家在哪儿吗？”

    方见时回忆了一番，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名字，点头。

    随后他们开车跟着导航到了乡镇。

    因为两人一直在赶路，中午了都还没吃午饭，于是裴明朗将车停在路边，准备去便利店里随便买点东西充饥。

    他们买了几瓶水和面包，准备在车上吃完再继续启程。

    裴明朗刚把车门拉开，转头看见方见时还站在便利店门口，眼神望着对面的马路，有些怔然。

    裴明朗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对面马路上站着好几个人：公交车站牌下，一个老头趴在编织袋上打瞌睡，两个年轻女孩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还有个孕妇带着孩子等公交车。

    “怎么了？”

    裴明朗走过去，问。

    方见时看着那个孕妇：“那个孕妇……好像我meimei。”

    于是裴明朗也去看那个正哄着孩子的妇人，左看右看，还愣是让他从妇人脸上看到了方见时的影子。

    方见时长得好看，离不开父母良好的基因。尤其是方见时的母亲，虽说风评不好，但容貌那是没的说，一顶一的好看。

    裴明朗打定主意，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竟和那孕妇说起话来。

    大抵是世间的女子，对好看的男人都没什么太大的抵抗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看上去便已相谈甚欢，孕妇微微红了脸，绽出笑容时与方见时更像了。

    没一会儿公交车来了。孕妇看上去有些失落，和裴明朗挥手后牵着两三岁的孩子上了车。

    裴明朗向他走来时神色凝重，望着方见时的双眼，缓缓道：“她也姓方，应该就是你的meimei。”

    方见时的心五味杂陈。他与meimei近十一年未见，算算年纪，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四，没成想孩子都这么大了。

    裴明朗道：“我问她为什么怀孕了，还要一个人带孩子，她说自己老公在外地打工，她在老家养胎，家里只有个年纪大了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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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问为什么老公那边的亲人不来照顾她，她说老公家里也没什么人了，自己有个弟弟，也娶老婆了，不好麻烦人家。”

    裴明朗看了看方见时的眼色，斟酌了很久，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见时哥，你mama……应该是不在了。”

    方见时干巴巴应了一声。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母亲的形象已经模糊，留下来的一些片段也不尽美好。他没有难过，也没有幸灾乐祸。

    非要说，大概就是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还有，她走之前，说自己还有个哥哥，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家出走了。”

    裴明朗不想看他露出这副苍白的神色，于是善意地编织了一个谎言：“她还记得你，见时哥，不要伤心。”

    方见时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也不知信了没有。

    最后他微笑着：“谢谢你，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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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摆脱脸上伤口的话题，裴明朗急需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他看了看楼上，问：“mama，哥哥不是从国外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说起这个裴太太就头疼。

    “谁知道你两兄弟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个成天往外跑，一个整天闭门不出，你倒还好，你哥他都要当爸爸了，善信产检他都没去过一次！”

    “啊？”裴明朗皱眉，不相信mama嘴里毫无担当的男人是他从小到大仰慕的哥哥：“那哥现在……”

    “喏，书房待着呢。”裴太太看了一眼楼上，没好气地坐在沙发上重新看起手机来。

    裴明朗上了楼。他和哥哥许久不见，这次回家怎么说也得见一面。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并没有人应答。他试着扭了扭把手，未曾想门没反锁。裴明朗大大方方进去，也不怕被他哥骂。

    书房很大，但确实没人。裴明朗想了想，记起书房里还有个小房间，是父亲以前专门午休的小卧室。

    他移步到小房间门前，还没凑近，就隐隐听见了他哥的声音，那声音很暴躁，充斥着怒火。

    裴明朗吃了一惊。记忆里他哥都是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别说出口成脏了，平时和人交流话都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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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勾起了裴明朗的好奇心。

    他悄悄将耳朵贴到门上，终于勉强听清了话语内容：

    “……都他妈干什么吃的？我是养了一群废物吗？！……政府批文？搞不到也给我搞到……再找不到人，你们全给我滚蛋！滚！”

    哐当一声，似乎是手机被甩在地上的声音。

    裴明朗不可思议地仰起脸，不敢触他哥的霉头，急忙退了出去。

    然而一转身，他嫂子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宽松的百褶裙下覆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脸色微白，看上去似哭非哭。

    她像是寻求安慰般摸了摸自己快五个月大的肚子，声音是里是抑制不住的难过，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怎么办小朗，淮兰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小三。”

    “我和孩子该怎么办？”